我的启蒙教育研究

我的启蒙教育研究
50年前,我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,有着许多美丽而多变的梦 。在刊物上发表了几篇作品,便立志要当作家 。朝鲜战争爆发,党号召抗美援朝,又热血沸腾报名参军,虽然“雄纠纠气昂昂”,却没能够“跨过鸭绿江” 。退伍后,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,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,却突然被错划为“右派分子” 。梦破魂惊之后,认识到人生在世只要能踏踏实实干好一两件那怕是很平凡的小事,待到白发苍苍之时,回顾往事,不以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就可以问心无愧了 。于是我成了一个教书匠 。
我去了一所重点中学教高中语文,这一干就是20年 。在此期间,我深感现今中国学生的中国语文程度,真有点今不如古,相当一部分高中毕业学生,错别字严重,到了大学,依然文理不通,不要说远比古人,单看看周恩来在南开中学时的作文,就足够发人深思了 。
于是我想起了在大学时偶而读到的一个小册子 。那是张志公先生写的《中国传统语文教学初探》 。张志公先生在书中谈到中国古代的几种语文启蒙读物《三字经》、《千字文》、《百家姓》和《千家诗》,我当时就非常赞成他的分析,因为这些读物我儿时都读过,后来深感得益非浅 。这些读物和使用这些读物的得失利弊,在推广白话文以后,渐渐地都被抛弃了,这真是有点把洗澡水和孩子一起泼掉的味道 。我觉得中国传统的语文教学经验,尤其是启蒙阶段的语文教学经验是很值得研究的,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,批判继承和发展 。因为我在教学实践中发现,现今中学生甚至大学生语文程度之差,究其根源毛病是出在启蒙阶段,即小学低年级阶段底子不实,与古人用《三字经》等几种读物打基础的情况,很不相同 。如果能借鉴古人打语文基础的经验,从启蒙阶段着手改进,也许会找到一条不错的途径 。
还有一件事,使我更坚定了以上这个想法,那是在一本《语文教学》杂志上看到的一段记事 。说是有一天一群作家在参观鲁迅故居后往外走时,一位作家随意地提了一个问题:“你们说,咱们现在的学校,能不能培养出鲁迅这样的作家?”当时所有的人,未假思索但却异口同声作出了回答:“不可能”“为什么不可能?”这一下大家感到不好说了 。这时有一位作家谈了一段自己儿时的经历,他说他小学二年级时,为躲避日寇全家人逃入山中,在山里他的父亲给他和其他几个同样逃难的幼童教导学习,在一无教室二无课本的情况下过了一年,抗战胜利,返城复学,经学校测考竟可以插班编入五年级 。这位作家说,在山里父亲教他的是《陋室铭》、《爱莲说》、《卖炭翁》等父亲脑子里记下的东西,而当时学校里学的则是“我看爸爸刷牙,我看妈妈洗脸”这样当时的《国语课本》 。……这位作家后来的话怎么说,我记不清了,总之大意是说鲁迅儿时的读物那是远远高于现在学校教材的 。
这一段故事和张志公先生关于传统启蒙读物的议论,给了我很大启迪,使我产生了研究传统启蒙语文教学的想法 。
但真正开始研究那是后来的事 。在我们有了一个4岁的小女儿时,我每天利用业余时间教她识字,并给她编选些读物,这个实验进行了一年后,竟取得了大大出我意料的令人惊喜的成果 。她不仅识字达到3000左右,而且能读能背不少诗文,像《荀子•劝学》,杜甫的《石壕吏》,白居易的《卖炭翁》等等 。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我给学生上课,按教材要求背诵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,一周时间,全班50多名学生竟无一人能够通背全篇 。我也是忽发奇想,那天我抱着4岁半的女儿去上课,让孩子站在讲桌上,一口气如流水般背诵了这首500多字的长诗 。这不仅使那些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瞠目咋舌,实际对我的震撼更大,我对启蒙教育的研究所以从此以后30年孜孜不倦的决心就是从那时候确定的 。这个女儿后来上到高中,正好是我给她们班教语文课,她由于小学跳过级,在班里她比其它同学小两岁,个子也矮,座位排在第一排紧靠讲桌 。但我上语文课时,她总是躲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,自学其它课程 。我知道她已经不需要再听语文课了 。所以从不干涉 。事实上每次考试,她的语文成绩始终是全班最好的,后来考入东北财经大学,高考成绩中语文成绩也是最高的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