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者往往有个误会,自从第五十五回“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仆蓄险心”探春制服了奴仆与赵姨娘、第五十六回“敏探春兴利除宿弊”实施改革之后,荣国府、至少是大观园,就由探春来管理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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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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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春能够管家,是因为王熙凤生病 。但并不是探春替代了凤姐的位置职责,而是“凡有了大事,自己主张;将家中琐碎之事,一应都暂令李纨协理”,大事由王夫人决定之外,李纨才是真正的代理人;“命探春合同李纨裁处”,探春只是“临时副经理”而已;此外还“特请了宝钗来,托他各处小心” 。实际是安排了“三人集团” 。只是因为探春敏捷勇敢,才显出她的主导性来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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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且,这种安排虽然比原来预计的“过了一个月,凤姐将息好了,仍交与他”要长久,但也并没有形成定例 。因为凤姐“服药调养到八九月间”恢复,就由她重新掌权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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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姐恢复行使职权以后,探春还在帮她管事 。湘云眠石那回,小丫头彩儿的娘犯了错,林之孝家的就是向探春请示的 。可是,向探春请示之前,已经请示了李纨,“方才大奶奶都在往厅上姨太太处去了,顶头看见,我已回明了,叫回姑娘来”,也当场向王熙凤备案,“平儿道:‘不回去也罢,我回去说一声就是了’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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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说,探春再能干,再有手段,却只是“副手”、“辅助”的权力 。从她的改革措施来看,除了贾环月钱一项,其他都没有出了大观园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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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大观园,探春是没有权力置喙的 。就是在大观园里,她的权力也相当有限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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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“大观园越管越乱”,乱的并不是花儿柳儿稻田竹子没人管,而是门禁松弛、内外私通、传递禁物之类 。探春不知道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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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春知道 。第七十三回,就是探春向贾母报告:“近来渐次放诞,竟开了赌局……半月前,竟有争斗相打之事” 。并且探春也做了处理:“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,戒饬了几次,近日好些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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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母说“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厉害!”难道探春真的不知道厉害,所以只告诉了“尚德不尚才”、凡事宽和的李纨,却没有自己严厉查个吗?当然不是 。如果真的不知厉害,她就不会找机会向贾母汇报了——贾母已经退休多年,没有大事根本不过问家务 。探春向贾母汇报,也实在是看不下去混乱的管理,所以越级上告,甚至是逼贾母出手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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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题在于,探春不惜越过王夫人这直接领导,向最高领导贾母汇报,她为什么不自己处理?以她的敏、她的慧、她的能力、她的手段,难道还处理不了这些事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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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真处理不了 。王熙凤说:“虽说有三姑娘帮着办理,他又是个没出阁的姑娘 。也有叫他知道得的,也有往他说不得的事” 。林之孝家的说:“这是四姑娘屋里的小丫头彩儿的娘,现是园内侍候的人,嘴很不好,才是我听了,问着他,他说的也不敢回姑娘,竟要撵出去才是”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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